向 永遠的崑濱伯致敬

2021/2/20新聞報導因「無米樂」紀錄片(https://youtu.be/_R2D292ffVM)而知名的崑濱伯走了,雖然是享耆壽九十又二,但是內心還是相當不捨,只因3$與他不僅有數面之緣,而且還留下他的影像放在Youtube(https://youtu.be/ZQrEOM7loxc )。

這特別的緣份肇因於2008年十月接下中華電信基金會執行長一職後,除了從官網「點·台灣」了解業務以外,便迫不急待的請同仁安排造訪我們的公益夥伴「數位好厝邊」,台南「菁寮」長老教更是其中的典範,只因這小村(現在是里)因為2004年上映的「無米樂」紀錄片而聲明大噪,吸引不少朝聖的觀光客,對了!崑濱伯就像網紅一樣啦!既然到菁寮長老教會,吳秋安牧師就帶著我參觀老街,第一站正是崑濱伯的米店,他總是打著赤腳笑容滿面的與每一個來客拍照,那是我們第一次的相遇,時間應該是2009年春夏之間。後來,我只要有到菁寮,總會繞到老街望一望他是不是在店裡。

2015年的6月間,中華電信基金會在菁寮辦了一個兩天一夜的活動,這是我第一次在菁寮過夜,習慣早起晨運的我,就漫無目的地繞著村子健走,走啊走的發覺有一座小廟在路旁,習慣拜土地公廟的我就拐進廟裏,天啊!竟然就是崑濱伯!只見他依然打著赤腳,端著供茶正準備要敬拜呢!我略為幸福說了說:「崑濱伯啊!敖早!」他依然和氣滿臉笑容的回「敖早!敖早!」他認出我不是在庒ㄟ,寒暄兩句後又專注在敬拜前的準備,我也就不再打擾,跟在他身後點起三柱香跟拜,當他一開口:「敬奉玉皇大帝大天尊、敬奉三官大帝、賜福咱眾弟子平安幸福、事業順遂、五穀豐收、國泰民安、風調雨順、合境平安⋯」我內心一震淚水奪眶而出!天啊!這不正是「無米樂」最感動人心的結尾(第54分處),原來紀錄片留下的影像竟是崑濱伯的晨昏日常!那一年他86歲!

我等他敬拜完找完後找一些農事的話題閒聊,談啊談的談到農村的衰敗、年輕人口外移、務農人口老外⋯等話題,他一針見血的說出三大重點!我覺得很棒也機不可失,趕快拿起手機錄下來(https://youtu.be/ZQrEOM7loxc)後來行政院在2019宣示「地方創生元年」,大家師法的對象是日本,可我總覺得崑濱伯這段話實在太棒了!一有機會我就把這影片傳給關心這議題的官員、民意代表或參與其中的人參考。我想同樣的話,從2004年以降,崑濱伯不知道跟歷屆總統說過多少次了吧?!(聽說歷屆總統都會向他老人家請益)只能說大家聽歸聽,施政上還是專注在拼賺大錢的「產業」,一介老農國策顧問崑濱伯的話有多少領導人與民眾聽得進去呢?或許這也是他晨昏不斷祝禱的原因吧⋯⋯。

自已的元宵燈籠自己做

不知道從哪一年開始,政府很「貼心」的辦起大型燈會,依據開年生肖有大型主燈,也有小型的紙雕燈籠,一切都以民意為名,燈會越做越大,主燈越來越高,每一個一模一樣的小燈籠越送越多,大家過得歡樂滿寶島,父母也樂得清閒,因為不用燒腦做那看起來土裡土氣的燈籠,後來LED燈問世,更不用擔心蠟燭引起火燒燈籠,在台灣父母的觀點,這多危險啊!明火耶!那民俗說法火燒燈叫做「出燈(丁)」也沒有太多人知道是什麼重大的意義!

這樣好了,我帶著大家回到政府沒有辦大型燈會送燈籠的1960年代,初五那天父母會把供奉在神龕上的橘子堆取下來大家一起享用,這叫做「初五隔開剝柑仔堆」,意思是與歡樂過新年「隔開」要開始轉換成工作模式了,小孩子的寒假作業要開始追寫了(別告訴我你寒假作業會每天按時寫!)但是事實上是這樣嗎?其實大人催促歸催促,我們小孩子都知道10天後還有元宵節要提燈籠!

說起燈籠,我們那個時代可好玩又多樣了!除了有用買的燈籠,像傳統圓直筒像可伸縮的簡單紙燈籠外,也有比較貴的動物造型燈籠、宮燈造型燈籠,當然得花錢買,可是像我們這種礦工子女窮人家的孩子,壓歲錢都只是讓你留口袋到初五,父母還說要留下來繳學費,哪敢多花在玩樂的事項,所以燈籠都嘛自己做!你問怎麼會的!啊就看著大小孩怎麼做我們就依樣畫葫蘆啊!況且也不會去做太難的!最常見的就是牛奶罐用釘子大一個一個的小洞,加一條細鐵絲找一根小竹竿就完成了!比較大的孩子會做火把,就是去鋸一根至少7公分以上的竹子取一節,重點是要離竹節約10來公分留下可以注入柴油的口,然後找一塊棉布(通常是穿爛的內衣⋯別誤會是男生的!)點上火就大功告成了,只不過因為火把相對危險性較高,通常是大人在場才能玩,這樣的情境反而讓小孩覺得舉火把很酷,經常由大小孩帶著小小孩,舉火把的當前導,其他人提著各式各樣的燈籠從在街頭巷尾提燈籠,當人數夠多時,我們會提到南港三清宮,主要是那蜿蜒的階梯沒有太多路燈,提燈籠特別有Fu!還有廟祝會分給小朋友一支小蠟燭!那情景一直深印在我的腦海裏!2014年我對小時候提燈籠的思念終於潰堤了,在三清宮重現兒時的情境,找來金光布袋戲大師洪至玄師父、知名製茶師山水茶人周仁智老師、耕心蓮苑的烏克麗麗樂團現場表演,另外還邀集幾位好友先登小南港山、福山、訪福山巌、福山橋、福山路、福山公園再到三清宮共襄盛舉!(這路線是我的好友Yourdon Chou發想設計的)整個過程由公視公民記者紀錄下來(https://www.peopo.org/news/232553)相信也深印在每一個參與者的心中!

其實,村落型態的小型燈會還殘存在都會的邊緣,我在2011年就參與另一個故鄉雙溪的燈會,主燈不大,不知道是由鄉公所發包還是鄉民自費做的,我因為會打獅鼓,一時興起立馬訓練鑼鈸手,三分鍾學會後一支有鑼鼓隊前導的鼓仔燈出現在微雨的雙溪街頭(https://youtu.be/FFeQMXa8H2U)這一場我私人贊助5000元,前面三清宮那一場20000元,我提這個微不足道的金額是要大家思考大型燈會全台動輒幾十億,那顆主燈年年都是中華電信贊助,聽說要編列1500萬的預算!花這麼多錢真的對「文化傳承」有幫助嗎?還是反而成為文化殺手?!讓手作文化融入生活這願景越來越遠?工藝職人無法參與而持續凋零?民眾是不是會因而被養大那「虛華的胃口」,把環保、文化永續放在腦後而不自知?!您以為只有3$這憨人在呼籲「不要把元宵燈會越搞越巨大又虛華」嗎?2013年時任國藝會董事長的施振榮先生號召策劃「燈燈鄉印 元宵采風」活動,由國藝會先尋找願意參與的鄉鎮村落,而每個村落舉辦活動的費用15萬元則由施先生號召而來的企業來認捐,當年我接到時任國藝會執行長陳錦誠先生的邀約電話,沒等他解釋完畢便一口答應參一咖!因爲這是我一直想追求的目標啊!有這麼重量級的OPL的呼籲號召,那一定得支持的!於是從2013年底參加啟動記者會,中華電信基金會年年參與,我的足跡也延伸到這些小型但由在地人參與設計的元宵節的村落城鎮,這包括台中清水海風社區(https://m.facebook.com/story/graphql_permalink/?graphql_id=UzpfSTcxNTU2NzkxOToxMDE1MjE2NjA3NTI5NzkyMA%3D%3D)、南投竹山(https://youtu.be/J9ovmtpkf0k)與桃園新屋東明社區(https://m.facebook.com/story/graphql_permalink/?graphql_id=UzpfSTIwMDAxNjI1MDE3Mzg4OTo1NjU1NDQxOTY5NTQ0MjQ%3D)。

2016年520政黨輪替後中華電信董事長直到12月才被更換,12月28日國藝會宣布施董事長卸任,而我也經由知情人士告知,要我趕快「運作」,因為很快就會輪到中華電信基金會了,我一笑置之。到了2017年1月上旬眼看農曆新年將至,心中掛念著的是國藝會怎麼還沒通知要開「元宵采風」媒合記者會啊?過了幾天終於忍不住打了一通電話到國藝會詢問,一位承辦小姐直說:「執行長對不起,因為我們的陳執行長也跟著施董事長卸任了,新的執行長還沒來,董事長也還沒指示,我們今年就不辦了⋯」我聽了當下很感慨,這麼棒的活動也不用國藝會出錢,就因為董事長換人而停止!原以為只是停一年沒有想到至今仍未再舉辦!文化的累積或改變光三年能做出些什麼?「蕭規曹隨」的美談難道真的抵擋不了一句「拿香跟拜」的酸語嗎?

今年因為疫情嚴峻,無論台灣燈會還是縣市級的大型燈會活動都喊停了,個人以為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我們一起來把「手作燈籠」村落型的元宵活動回到咱們的生活吧,你說不會做怎麼辦?沒關係3$雖然是市井草民,除了自己會做兒時的燈籠以外,也認識幾位職人好友,他們都很樂意分享燈籠怎麼做,我們會拍一些教學影片,讓大家依樣畫葫蘆,相信我!小孩子會很得意跟朋友分享而且記得一輩子!如果您認同,請用力分享3$的呼籲,相信您身邊原本就有燈籠達人!人說「高手在民間」就是這麼一回事啊!

前年與好友王生輝先生合作的Taiwan 2Go燈籠刻正在香港展示,即將移到英國續展
我用芒草桿做出骨架贈送長期駐點在新竹十二寮的藝術家好友Rebecca Yu加上她自製的手抄紙
成為關刀燈籠

天橋下來的魔術師

在我們讀高中大學的年代,學生辦舞會還是被禁止的,所以都得偷偷摸摸的進行,當康樂股長的首要任務就是要想辦法找到想邀約的學校科系的女康樂股長,或者是能要到女伴的女生,而為什麼特別強調「女生」呢,喔我忘記告訴你我是交通大學畢業的,那時全校男女比例是40:1,我們在新竹並沒有太多學校的女生可邀,隔壁「世仇」清大女生也沒幾個,夠漂亮的也不可能外銷,剩下的是新竹師專,我印象中也沒邀過任何一次,倒是因為台北的同學不少,很多人高中就有女朋友,所以很自然的在找跳舞場地與女伴就以台北為首選,我記得找過的學校包括政大、台大、師大、東吳、文化、實踐、銘傳與輔大。

在那麼多次的聯誼舞會中,印象最深的是有ㄧ次邀了輔大的女生,那一次的場地在哪我都忘了,唯獨記得集合地點在中華路靠近國軍文藝活動中心的天橋下,當天原本有一個颱風預報接近台灣可是後來偏南往台灣南部海域,所以台北天氣只是微風小雨,我們班興緻勃勃的來了快20人,也泡了紅茶與雞尾酒,結果等不到任何一個女孩子,聯絡的同學去不遠處的公共電話亭去問對方聯絡人(現在叫妹頭),然後垂頭喪氣的回來說:「因為颱風警報關係她們都不來了!」「*^&$!場地費都付了!飲料也準備好了!怎麼辦?」「輔大的女生怎麼可以這樣,以後別找她們了!」正當大家你一言我ㄧ語亂成一團時,我們班那個來自嘉義,講話木訥又帶著南部腔的阿家冒出一聲:「偶來想辦法⋯」然後頭也不回的走上天橋往西門町的方向而去,大夥愣了幾秒,「齁!阿家他能有什麼辦法?」「他是魔術師嗎?可以變出美女當我們的舞伴嗎?」「我讀台北的高中最了台北的女生啦!哪有那麼容易啦?!我看我們不敬禮解散了吧!」「打麻將算了啦!」,就在大家又是抱怨、打嘴砲+喇滴賽的20分鐘後,阿家從天橋那一端走過來,哇賽,後面還有6個女孩,裙子短不說每一個都還打扮,還挺正的耶!我們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下巴快掉到地上了,幾個人立馬把他拉到一旁,幾個比較豬哥⋯⋯呃⋯比較熱情的同學圍著6個女生開始聯誼起來了,圍著他的同學問:「他X的!太屌了!快說你怎麼辦到的?」只聽他淡定的說:「啊偶就看到只要是兩個女生以上結伴在逛街聊天的就湊過去,偶跟她們說我們開舞會被放鴿子,交大計算機科學系的學生,偶門都是好人啦!不信妳們看,這是我的學生證!偶們真的都是好人喔」我們讚嘆瞠目結舌!他繼續:「而且裡面有兩個說如果偶說的是真的她們還可以找幾個女生趕過來喔⋯⋯」我心想:「靠!這樣也行!原來我們的學生證這麼好用啊!」

當年舞會的情節與女生的模樣我已經印象模糊了,但是阿家從天橋上走下來的神情與得意淺笑我一直深印在腦海裏,那時不知道怎麼形容他的壯舉+偉大的事蹟!現在我知道了!該稱他為「天橋下來的魔術師」啊!

P.S. 謹以此文向即將在2/20 21:00在公視首播的「天橋上的魔術師」致敬